召开年度发布会，早已是科技公司惯用的营销宣传手法。现在也延伸到了汽车业。
新势力基本上无一例外，像长城这样的“原传统”车厂，采用这种模式，算起来竟然也有8年之久。只是，之前局限于企业内部的活动，近两年才开始变成大型的公开发布活动。2021年尤为盛大，不仅有企业级的战略和科技发布，还有各种专项论坛，延续时间长达一周。
长城汽车是一家民营汽车企业，又是同时发行A股和H股的上市公司，近两年进行了大幅企业结构调整。即长城汽车董事长魏建军所说的长城汽车组织架构3.0，从集权转变为分权加协调控制的模式，并且在2020年和2021年推出了两期股权激励计划，将核心员工约12000人“从打工者转变为合伙人”。简而言之，就是更新了管理系统，确定了利益分配机制。然后，就是在此基础上的一个“新五年计划”。
这个计划是到2025年实现年销量400万辆，其中80%，也就是320万辆，为新能源车。营业额超过6000亿元人民币。就此可做简单计算，假定长城汽车的营业额完全来自汽车销售的话，其单车销售收入平均要超过15万元人民币。2020年，长城汽车营业额1033亿元人民币，汽车销量约111.6万辆。同样，假定营业额完全来自汽车销售，其单车平均收入约为9.26万元人民币。尽管计算相当约略，但在同等假定条件下，亦可以提供足够参考性。可以看到，这个五年计划的目标所面临的挑战：销量要增加2.58倍，营业额更要增加4.8倍以上，单车收入提高62%。要如何实现呢？
提高产品竞争力，用好产品赢得高销量。这是基本逻辑。怎样造出好产品呢？技术领先。怎样技术领先呢？投资。也就是，要想多挣钱，先要多花钱。当然，关键是花在哪里，花多少，都得有个数。未来五年，累计研发投入1000亿元人民币。地方分两大领域，一是智能，二是动力，也可以归结为信息和能量这两大基础门类。
智能，是自动驾驶和人机交互。长城在自动驾驶方面已经确定了自己的合作圈子，包括华为、阿里、腾讯等大型科技公司，也有地平线、Momenta这样的新兴科技公司。在应用激光雷达和基于高精地图导航的深度驾驶辅助方面，都在力争行业先导地位。长城也同样在走以硬件为载体，打造软件平台的道路。在计划的全球3万名研发人员之中，软件开发有1万名之多，人数与德国大众集团相当！
在动力领域，长城则试图把核心技术握在自己手中。其技术展示有内燃机、电动机、混合动力系统、动力电池、电控单元、电动车架构、充电系统、氢内燃机、氢燃料电池、光伏发电，可以说，技术领域几近全覆盖。
长城已研发成功并投入量产的DHT混合动力系统对混合动力和插电混合动力均能适用。燃油发动机的研发还在继续推进，目标是将热效率提高到50%。开发了单电机驱动总成和双电机驱动总成，并且可以将二者同时应用在前后桥，实现三电机四驱的超高性能，可实现2.8秒的百公里加速。动力电池研发的看点是无钴电池，不仅能不需要用到贵重的钴元素，而且能量密度与三元锂电池旗鼓相当。这种电池目前已经开始在量产车上试装。
在燃料电池技术上，长城更加投入。称为氢柠技术的燃料电池系统在六大核心技术上实现完全自主化，核心零部件国产化率100%。不仅是车载系统，连氢的上游供应长城也深度涉猎。为了能够完全获得“绿色氢气”，还在研发将“钙钛矿”光伏组件量产化的技术。
魏建军特别提到的几个技术重点是：氢能、钙钛矿光伏、无钴电池、DHT混合动力、智能座舱、线控底盘、3.0发动机+9AT/9HAT P2动力总成、大算力自动驾驶、氢气内燃机。凡此种种，听之也好，观之也罢，无不令人心潮涌动。只是，思考须待冷静时，美好境界总是要克服障碍方能到达。那么，障碍是什么呢？恐怕在市场和产品这两方面都值得推敲。
市场方面，仅从销售额的目标，结合2020年的总收入，简单计算，年复合增长率需达约42.2%。而中国汽车市场已经步入存量市场，年增长率徘徊不前。在这样的市场中，长城如何能取得如此巨大的增长幅度呢？另一条路是海外市场。而海外成熟汽车市场均已经早于中国步入存量市场阶段，扩展的难度可能比国内市场更困难。海外新兴市场呢？有中国这种体量潜力的地方只有印度，所以长城在那里建设了工厂。但竞争也十分激烈。其它汽车强国在那里的布局大都早于中国。同时地缘政治因素，也是必须要考虑到的潜在风险。
另一方面，是让产品竞争力具备碾压整体市场竞争者的优势，从而大量夺取他人的份额。目前还看不到长城有这样强悍的产品力。即使它展示的那些技术研发全都实现了，也不一定能行，因为研发本身也是竞争。五年投入1000亿人民币研发费用，相当于每年200亿人民币。回顾2020年财报，研发费用是30.67亿。以此为基数，研发费用的增加量是169.33亿元。2020年，长城公司净利润53.62亿元。简单计算，净利润率为5.2%。假设，未来五年，实现了营业额年复合增长率42.2%，且净利润率保持不变。那么净利润的年复合增长率也是42.2%。五年下来，净利润总额是76.25+108.42+154.18+219.24+311.76=869.85亿元。而研发费用五年的增加量是846.65亿元，几乎完全耗尽了五年全部的净利润。
果真如此，长城汽车的实际净利润将是极低的，而如此之低的指标不可能被市场认可，也就会使其无法完成这个五年计划。将净利润率提高一倍，至10.4%？可能性几乎为零。理由还是，如此大幅度地超越行业不现实。
最后，只有一个途径——融资。借贷和发债都需要偿还，成本最低的办法还是扩股或者将资产分拆上市。这恐怕就是本次科技节最重要的“醉翁之意”了——面向投资人、股票分析师、基金经理讲故事。
讲故事有两种，一种是讲现在，一种是讲未来。苹果公司讲现在，所说的东西，一般会后不久，都能在苹果店里买到，或者在苹果设备上升级到。特斯拉讲未来，总是提前一两年预告，然后还很大可能延迟。他们都具有高估值，都非常成功，因为，最终，他们都拿出了卓越的产品，而这个“卓越”是来自用户的口碑和业界的认可。长城在科技节上所讲的故事，只有落实在卓越的产品上，才能最终变成好故事。
本文作者为踢车帮 夏东
